作者:孙丽娟老师
午夜的梦回中,耳畔突然响起了外婆教我的歌谣,"牵牛花,牵喇叭,喇叭花儿往里搭,把你送进洋娃娃.....","猴子把萤火虫装在玻璃瓶子里,它在瓶子里叫‘七妹啊,把我放在玻璃瓶子里,我要闷死了’......"在若隐若现的儿歌声中,想起了我那己故的外婆。
一头短齐发,虽然已经花白,但显得那么整齐、利索,因为岁月留下的痕迹,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,却仍不失精神矍铄。让人遗憾的是一只她的眼睛,从小得青光眼的缘故,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而泛白了,失去了正常人的神韵,从中无不透露着那个特殊年代的动荡不安和外婆不幸遭遇。然而在这种‘不健全’的外貌中,却无不显出她的勤劳,善良和坚强......
在众多的外甥男女之中,我是最小的一个,所以深得外婆的喜欢。童年的我几乎是和外婆呆在一起渡过,其原因有对外婆的深深依恋之情,也有到她躲避父母无休止的争吵。虽然是一个简陋的小屋,却成了我最温暖的避风港。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便钻到了她的稻草床上,虽然是棉絮下面铺了稻草,可是不失柔软舒适,被子里还有着一种太阳的味道......这时,外婆也睡在了我的旁边和我拉起了家常。
"姥姥,你上过学吗?"我边摸着外婆枯树般的大手边问道."我的幺儿,那时我哪有条件上学,穷啊,饭都吃不饱,还上什么学?”她说着眼里竟然湿润了。“不过我还是读了两天的书,记得先生还教我读过一些儿歌。”说着,她便唱了起来“牵牛花,牵喇叭,喇叭花儿往里搭,把你送进洋娃娃……”她唱得很投入,天上星星仿佛在也专注的听着,一动也不动躺在这静谧的夜色中。那时候我觉得,这是就是世界上最好听的歌声,而外婆就是一位最好的歌手在演奏……伴着这一切我慢慢地入眠了,但在半夜时每次都会让外婆叫起来:“幺儿起来,吃东西了。”伴随着“吱嘎”一声橱柜的声音打开,梨子,罐头之类的零食便塞在了我手中。只见外婆笑咪咪地的说:“白天你吃不好,他们会抢你的,晚上偷偷吃,看你这么瘦,多吃点”“嗯,姥姥,梨子真甜啊。”我咬了一口,梨从口里甜到了心里......这时,外婆又唱起歌“牵牛花,牵喇叭,喇叭花儿往里搭,把你送进洋娃娃"."姥姥,这是什么意思啊?"我边吃边不解的问道."我也不知道,先生说就是要背就行.你也来跟我读吧.""姥姥,我早会了.你只唱一次我就会背了.不信,你听,‘牵牛花,牵喇叭,喇叭花儿往里搭,把你送进洋娃娃。猴子把萤火虫装在玻璃瓶子里,它在瓶子里叫‘七妹啊,把我放在玻璃瓶子里,我要闷死了’……”我一口气就背了下来.外婆听后高兴的说:"我的幺儿真的聪明,你要多读点书,别学姥姥没得文化,受人欺负呢."“好,姥姥,我长大了当老师。再教你要得波?”我天真的说。“呵呵,要得要得。”这时的外婆竟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。
时间就像一位魔术师一样,它非常友好的把我变得慢慢长大;时间又像一位冷酷的判官,让我的外婆渐渐老去.直到有一天她躺在了一副冰凉的棺材中,一身黑裹,庄重而慈祥,......看着眼前的外婆,我不禁泪如泉涌,感觉到自己曾经的那块天已经失去了色彩,阴沉沉的压在了我的身上,让我喘不过气来,我跑在后院中,摘下几束洁白的栀子花放在了外婆的枕边,嘴里还轻轻的哼唱着那首熟悉歌谣“牵牛花,牵喇叭,喇叭花儿往里搭,把你送进洋娃娃……”
后来,我真的做了人师,便更加想起这些歌谣来。直到有一天,我轻轻地哼唱了这首歌谣“牵牛花,牵喇叭,喇叭花儿往里搭,把你送进洋娃娃。猴子把萤火虫装在玻璃瓶子里,它在瓶子里叫‘七妹啊,把我放在玻璃瓶子里,我要闷死了……孩子竟然也跟着唱了起来,说这首歌谣真好听。我说:“这是你妈妈的妈妈的妈妈的歌,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天籁之音。”孩子笑了,我也笑了……
天堂的外婆,我想你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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